The Present Situation and Future of Hong Kong Column Writing

(The Metamorphosis and Future of Column Writing in Hong Kong)

 

 

KIM Hyejoon KHJ

<Abstract>

 

For the last few decades, Hong Kong column writing has been one of the kind in literary category that has numerous writers, abundant works, huge readers, and a enormous influence. According to the usual point of view, Hong Kong column writing is a kind of hybrid between short commentary upon current events and essay with literariness. On the average, it seems that it doesn’t have strong literariness. However there are many good pieces and remarkable works, it has always closed adhesion to real life, and it has also influenced the whole of Hong Kong Literature in the end.

The number of letters in column writing consisted of about 1,000 letters in the early times, 500 to 800 letters or 200 letters in shortest since the 1980s. If we look into the stories and subjects published in literary supplement(副刊) of newspapers, we can figure out that almost every issues in everyday life are in there these days. When it comes to mention the languages, generally it uses Mandarin and sometimes includes Cantonese and English words and phrases. What is more, it uses 'Sanjidi'(三及第) which is composed of Mandarin, Cantonese and classical Chinese(文言).

From the 1980s to 1997, the return of Hong Kong to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in the quality and quantity, Hong Kong column writing had been leading Hong Kong literary essay or Hong Kong literature itself. But now it seems that the situation has changed a lot from that time. Not only the very number of column writing has relatively been reduced but also the literariness of the column writing has significantly been diminished. Based on my own investigation, now the amount of column writing decreases more than one and a forth compared to the time, in 1997. Especially, among them, there are few, just about 20% that proved to have literariness. In short, there is a downward tendency in column writing.

It seems still too early to diagnose that Hong Kong column writing will be curtailed soon. However, I can not find a sign that could resuscitate column writing. On the contrary, there are more and more unfavorable factors for Hong Kong column writing: the development of internet and media culture will have a increasingly important influence as time goes on ; people in Hong Kong is much more interested in economic trends than the political movements ; people no more receive the bless of composure and enjoy their lives according to competitive but stabilized society at the same time ; What is called 'prosumer' will be spread because the number of educated people increased a lot and it is very easy to get information, … and so on.

Likewise, the changes to be seen from column writing will probably have a certain amount of influence in Hong Kong literature and its status in Chinese literature. That is, the downward tendency of Hong Kong column writing, which is a way of the connection between serious and popular literature, may have a bad influence on the uniqueness of Hong Kong literature in Chinese literature.



[Key Words]

column writing, literary supplement(副刊), Hong Kong literature, Chinese literature

 

 

香港專欄散文的嬗變與未來


金 惠 俊  dodami@pusan.ac.kr  KHJ
(韓國國立釜山大學 中文系 敎授)               



1、香港專欄散文的概念及所引起的關注


香港報紙文藝版的版面很獨特。 整版有相對固定, 但同時又分割出許多邊界時有時無、規則或不規則的專欄區, 在這些每個限定的空間裏被指定的作家(們)在每天或間隔一定的時日來發表從幾百字到一千多字的文章。 從整體上看, 很多作家就像是群雄割據一樣占據了一定的空間來定期發表各自的文章。 這就是所謂的專欄文學。

專欄文學從1930、40年代開始出現, 一直發展到1970、80年代, 甚至影響到了報紙的銷售量和廣告登載量。 從體裁上來看, 專欄文學包括詩、小說、散文等多種類型。 在前期相對更多的是連載小說,1) 不僅有武俠小說、愛情小說等所謂的通俗文學, 還有像《酒徒》(劉以鬯)、《寺內》(劉以鬯)、《我城》(西西)、《候鳥》(西西)等等所謂嚴肅文學作品也有登載。 後來與小說相比散文類作品, 例如雜文、雜感、雜讀、雜論、短評、札記、隨筆、小品、美文等逐漸處於主導的地位, 特別是其中雜文占據着領先的位置。2) 專欄文學包括着如此多樣的文類, 又以難於明確定義的雜文爲主導, 所以指稱它的用語也相當多。 從單純地稱爲專欄、方塊、框框、報紙專欄、報章專欄、副刊專欄等, 到專稱爲專欄文章、專欄文字、框框文學、塊塊框框文學、方塊文章、專欄小說、散文專欄、專欄雜文、框框雜文等, 甚至被俗稱爲報屁股、豆腐幹等。3)

專欄文學, 特別是其中的專欄散文受到評論家乃至研究者矚目的原因有許多。 從香港自身來看, 那是因爲進入1970年代以後比起在文學期刊和文學書籍上登載和出版的文學作品, 專欄散文更加盛行、得到呼應並開始在香港文學中占據了突出的位置。 最初對專欄散文的關注表現爲關於它到底是不是文學的爭論。4) 專欄散文一般來說文體較短、文句整潔流暢, 所言及的問題廣泛地涉及到各類社會狀況。 也正因爲如此, 另一方面又被評價爲“即讀即忘”、“即用即棄”, 被看作是一次性文字消費, 即“快餐文學”、“即棄文學”。5) 甚至有些觀點更把專欄散文貶低爲“牙痛文學”、“肚臍眼文學”, 認爲它根本算不上是文學作品。6)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 專欄散文不僅被認爲是文學之一種, 而且其中有不少優秀的作品, 近而又開始討論它的藝術水准在怎樣的程度上被認同, 例如出現了專欄散文是否“好文學”的探討並提出了如何提高專欄散文的文學水准的各種建議。7)

就這樣香港文壇對專欄散文的關注程度有所提高, 主要關注點也有所變化。 當然這也不只是香港自身的內部原因, 也和香港1997年回歸問題從1980年代初就開始浮出水面並日益引人注目這一點有關。 中國大陸意識到有必要強化對香港的認識, 因此對香港文學的介紹和研究也逐漸開始增多。 香港自身也特意開始關注香港文學, 展開了探求香港文學的意義, 討論香港文學作品的價值等多種實踐活動。 這一過程中, 專欄散文這一有別於中國大陸或台灣的、香港所獨有的文學現象更是受到關注和重視。 比如, 具有代表性的是1980年代前半期黃維梁在強調香港文學的獨特性時圍繞着香港專欄散文發表過一系列文章。

考慮到以上幾點, 在本文中要探討主導香港專欄文學的專欄散文之特征與現狀, 並展望其未來。 當然這中間也會根據需要涉及到香港專欄文學的變遷狀況的一部分內容。 不過筆者要在此說明一點。 筆者雖然對香港文學多年關注, 有客居香港的經曆, 也經常訪問香港, 但是在長期接觸專欄散文這樣的文學現象而獲得的實際體驗上還是非常不足的, 因此筆者在實感方面就不得不利用香港作家或研究者的經驗和成果。



2、香港專欄散文的特征和文學性


香港報紙文藝版的由來, 可以追溯到王韜創立《循環日報》的1874年。 當時王韜創刊《循環日報》, 增幅爲莊、諧兩部, 所謂“莊部”即新聞、經濟行情, “諧部”即今日之副刊, 並規定文章字數。8) 以此爲出發點的香港報紙文藝版上專欄文學1930、40年代開始登場, 但還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不過1940年代作爲《華僑日報》副刊的“學生園地”、“今樂府”、“讀者版”等在內容和形式上與現今的專欄文學固定欄沒有大的差別。9) 之後經過1950、60年代, 以武俠小說和愛情小說爲主的連載小說受到歡迎, 專欄文學也開始得到讀者的呼應。 到了1970年代, 專欄文學隨着香港的報紙嘗試以專欄散文爲主的革新而急速成長。 專欄文學, 特別是專欄散文能這樣的盛行筆者認爲是有很多方面的因素在起作用, 如香港比較自由的輿論環境和發達的報業媒體, 融合了古今中外的多元化的文化氛圍, 以追求利潤爲目的的出版環境造成發表版面上的不足, 隨着緊張的都市生活節奏養成的以短篇爲主的閱讀習慣等等。

專欄散文的篇幅字數整體來說比較短, 具體地說每個時期都多少有所不同。 早期大概是1000字多一點兒, 有時也可以有變通。10) 不過變得越來越短, 到1980年代以後一般是500字到800字之間, 更短的甚至只有200字。11) 這種情況也一直持續到現在。 2007年5月11日的《星島日報》和《蘋果日報》的30篇專欄散文, 其中也有兩篇1000多字的, 但大多都是600-700字, 短的還不到300字。 像這樣文章篇幅字數減少的情況, 是隨着香港人生活節奏越來越快, 爲了讓讀者在一定的時間內閱讀, 並能了解把握事情和信息。 與此同時, 在有限的版面內登載更多篇的文章, 從內容和形式上應對讀者更多樣的要求。 這樣的方式使報刊供稿群體相對固定的情況下, 報社和編輯人員在各個層面上更有效率。 也就是說, 編輯人員審查稿件或是排版時都會少一些辛苦, 節省一些時間, 結果報社在人力資源方面的投入也可以更節省一些。12) 從專欄散文的這一特征上也可以看出香港作爲重視經濟與效率的商業大都市的一面。

香港報紙文藝版登載的專欄文章的內容, 早期是文學性相對比較低的, 比如與體育運動相關連的取材內容。 到後來是越來越廣泛, 幾乎到無所不及的程度。 根據分類不同而相當的多樣。 比如王劍叢論述專欄散文是內容涉及宇宙洪荒、國際風雲、經濟文化、科技教育、論文學藝、奇談怪論、草木蟲魚、飲食男女等等無所不有, 分別具有政論性、抒情性、知識性、趣味性、信息性、服務性等。13) 阿濃又從寫作方式和風格上, 把專欄散文分爲傳統派、學院派、載道派、議政派、綠色派、社會派、溫情派、活潑風趣派、清新派、紳士派、新潮派、讀書派、旅遊派等。14) 《博益月刊》還分出華麗派、懷舊派、主婦派、書生派、愛國派、嬉戲派、文靜派、風騷派、洋化派、夢囈派等。15) 這樣說也不算過分, 專欄散文不管是內容素材上還是寫作風格上都是無所不囊括的。 當然從曆史的軌跡來看, 專欄散文並不總是一個形態。 如果說1980年代以前相對來說還保持較強的或一定的文學性的話, 那么1980年代以後與時事、經濟相關的文章開始占大多數, 其中各個領域專家們的所謂具有知識性、信息性的文章急劇增加。 這樣, 上天下地無所不談的專欄散文仍然存在, 但同時出現了不少專門性談經濟、政治、藝術、醫藥、教育、投資、移民, 甚至優皮、音響、錄影、養花、養狗等問題的專欄。16) 造成這種變化當然有各種要因。 過去長期以來專欄散文主要反映對各種社會事情或個人生活的評價與反應, 甚至還產出應急之作和濫作, 因而讀者們逐漸膩煩這類專欄散文而開始追求相對新鮮一點的。 由於香港重視培養各領域的實用人才的教育體系, 或者是隨着人口密度過高的大都市所特有的競爭白熱化, 香港人是更加重視實際利益和經濟利益。 那么上述專欄散文變化的特征, 正好與香港人的這種思維方式是完全吻合的。

從語言特征上來看, 專欄散文大體都使用的是標准話, 也就是普通話(或國語)。 但是與文學期刊登載的文學作品相比, 又有更多混用粵語的情況, 甚至還有使用連文言也加在一起而成的所謂“三及第”的情況, 另外也有夾雜英語詞彙。 其實, 對於語言的使用方式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對混用粵語或使用“三及第”, 有的觀點比較寬容, 有的則不然。 對此筆者的觀點是這樣。 首先在充分闡述所要表達的意思的前提下, 用什么樣的語言形式都不成問題, 只要自然而准確就可以。 但是, 如果不是這個層面的問題, 而是找不到適當的表達方式, 或者因爲大部分讀者都使用粵語, 爲了一味迎合他們的喜好而使用粵語方言的話, 就不是那么明智的選擇。 即使香港專欄散文的大部分讀者都使用粵語方言, 也還是有其他讀者群。 而且要考慮到眾多的專欄散文將來會集成書出版, 其所蘊含的香港文學、文化不僅只是在香港地區被鑒賞或被消費, 還可能不是滯留在本地區, 而走向更廣大的區域的這種可能性。 如果過多過濫地使用粵語方言, 那就等於說是自己斷送了這樣的機會和可能性。 當然, 這樣也不是說一律使用標准話就是最好的表達方式。 有時候用標准話不足以表達某種地方特色或是語感會出現硬傷時, 混用粵語則是適當的, 應該褒獎的。 從這一點來講, 大概“三及第”的情況也是一樣。 筆者在語感上對“三及第”的感知不夠, 很難具體評價它的優缺點, 不過還是認爲從基本原理上來講如果可以提升專欄散文的社會性和現實性的話, 在不至於太偏頗的限度內, 通過各種語言表達方式去把握文脈是充分可取的方法。17) 特別是作爲文學作品的一個功能, 就是要揭示對生活的嶄新的感覺和新鮮的意味, 筆者認爲從這方面來講混用各種語言表達方式是有積極作用的。

如果綜合上述專欄散文的幾點和相應的表述方式, 按照傳統的標准來看, 它是一種具有時事性、正論性的短評和具有文學性的小品的中間性存在。 陳德錦對專欄散文的文體特征有很好的解說, 他所歸納的共同點有以下五個。18) (1) 以自然、隨便的語調與讀者交流經驗 ; (2) 因多涉及專門學問, 術語、專門詞語、新詞彙、外語譯名的使用率較普通小品爲多 ; (3) 題材多涉及港事港物, 因此“港式”語言的使用率較多 ; (4) 因篇幅所限, 難作全面的歸納或演繹式的推論, 故全面運用邏輯語言的情況較少, 形成少長句、多短句、語法省略的情況 ; (5) 邏輯性陳述句同邏輯性較低的句子並行混用的情況較普遍, 尤其當作者同時作推論、表情和重現一些情境。

關於專欄散文有多高的文學性, 抑或專欄散文是否應該具有文學性, 這在香港研究者之間也存在不同見解。 陳炳良就提出疑問, “雖然有人認爲專欄‘散文’可以披沙揀金, 但有多少篇能有相當的文學價值呢? 即使只就文字看, 大部分專欄都用通俗語言寫作, 能否達到雅俗共賞就大成疑問了。”19) 像這樣有人指出專欄散文的水准較低, 文學性明顯不足等, 還有不少人憂慮本來就不足的文學性還在逐漸減弱。 相反, 以也斯爲代表的另一些人則認爲, 從公共空間的視覺來看, 專欄散文一般不是追求文字審美, 雖然也可以追求更高的文學性, 但通過容納許多非純粹性的因素而達成與世俗的交流, 所以沒必要對專欄散文有過高的期待, 這是主張采取比較寬容的態度。20) 雖然是觀點不同的雙方, 但是都同樣對如何提高專欄散文的文學價值提出很多建議, 並列舉出寫作專欄散文的名家及其優秀作品來肯定香港專欄散文的成就與影響。

即使如此, 整體來講專欄散文的文學性並不是很強。 如果說要用思想的深度、題材的範圍、結構的嚴密、表述的精致、風格的創造等文學評價的慣用標准去衡量的話, 專欄散文確實說不上是文學價值很高的一類作品。21) 並且近年來香港專欄散文作家們在這方面的關注和努力也越來越減少。 這首先和專欄散文作家群的特點有關。 1970年代的專欄散文作家群被評價是具備了較廣的學識、豐富的人生經驗、銳利的觀察力、較高的創作熱情以及優秀的語言駕馭能力等。 不過, 1980年代以來專欄散文出現了專門化的傾向, 非文藝領域的作家和更多的年輕作家們大舉參與到專欄散文的寫作中來, 與前一時代相比他們對待文學的態度相對不夠嚴謹, 文學素養也不夠高。22) 也就是說在思考的深度、感知事物的敏感性、表達能力的優秀性等層面上都不如前一時代, 並且在基本層面上也相當缺乏作爲藝術類文學創作者的精神。

專欄散文的文學性有降低的趨勢, 探究原因的話不能忽視整體社會環境的因素。 1970年代後半期中國大陸的改革開放、1980年代初中英關於香港回歸的決定、1989年的六•四民主化運動、1990年英國(駐港總督)和中國之間的磨擦、1997年香港回歸和亞洲金融危機、2003年的非典等等, 與香港社會密切相關的大事接連地發生, 香港人自然對這些時事不會不加關注。23) 這些和香港的現實緊密相關的、深具時宜性的事件, 使得讀者們比起對事件的思索和表達的筆力更關注事件本身的進展及對此的即時反應, 也使得專欄作家沒有經過充分的思考和構思並多以直白式的表露進行寫作, 而其結果就是導致專欄散文的文學性的降低。

專欄散文的文學性較弱而且越來越弱的這種趨勢, 根本上還和專欄散文自身與生俱來的局限, 即其生產體系有關。 相當嚴格的篇幅字數的限制, 報紙每日或間隔幾日登載造成寫作時間的明顯不足, 廉價的稿酬導致一個作家往往同時爲幾個專欄寫文章,24) 應該適應讀者群的廣泛而迅速的反應和不是鑒賞而是即時消費性的閱讀習慣等等, 這些都使得專欄作家沒有充分地思考和構思。 再說, 這些局限的存在久而久之不但 成應急之作和濫作, 而且間接影響大部分作家, 甚至是連本來追求寫作的文學價值的一些作家也逐漸開始忽視作品的文學性, 或者說難於再堅持住他們原本的追求。

以上所述情況是直接關乎專欄散文的缺點。 不過, 這只是專欄散文兩面性的一面而已, 而另一面卻讓我們看到專欄散文正是嚴肅文學和通俗文學相互交流與融合的一個領域。

首先從外部來看, 真摯而有水平的作家們活躍在專欄寫作這一領域, 保持着自身的創作特色並寫出了很多優秀作品, 文學愛好者及一般讀者也欣賞乃至消費他們的作品。 而另一方面, 停留在一般水准的專欄作家們, 當然這裏也是以對文學有真摯的追求爲前提的情況下, 也通過不斷的多作而漸漸提高着其寫作水平。 關於這一點, 也斯以自身的經驗爲例做了較實感的說明, “好處是寫作的訓練, 每日給予你反省和表達的機會, … 可以接觸較廣泛的讀者”。25)

從內部來看, 由於有應急之作和濫作的情況, 所有的專欄作品不能都算是優秀作品, 但因爲是和讀者有直接的交流, 作者可以從讀者那裏感知到直接的反應。 所以, 作者就不得不謀求用使讀者更易接近的表達方法, 來揭示自己多層次的有價值的一些思考。 因此, 專欄作家們努力用平易而新鮮的表達方式去盛載有深度有意義的內容, 這就推動作者提升爲雅俗共賞的水平, 或者至少朝雅俗共賞這一目標發展。 也有與此相反的方向。 作者以新的方式來展示讀者充分感覺親近、容易理解的內容, 並以此來提醒讀者接觸事物可以有多樣的方式, 近而使他們引起對文學的興趣、揭示文學欣賞的方式、提供進入藝術世界的契機。 比如, 李碧華在1980年代的專欄散文就是這種方式, 在作品內容和思考方面保持與大眾親密無間的寫作風格, 以銳利的筆致和鮮明的感性得到了讀者的廣泛關注。26)

雖然香港的專欄散文因作者的水平和態度不同文學成就各有不同, 但還是有大量優秀作品, 而且比起以審美爲主的文學期刊中的散文來說, 大部分主要是相對和現實題材密切相關的散文類型。 並且專欄散文可以說是與讀者有廣泛的接觸面、發揮着巨大影響力的、香港所特有的一種“雅俗共賞”的文學形態。 從結論上來說, 香港專欄散文是嚴肅文學和通俗文學相互溝通的香港文學特有的方式, 有相當重要的意義。 特別是香港文學暗中強化其與中國大陸文學的差異而強調通俗文學傳統這層面上, 這一點不能不說是具有很大的意義。



3、香港專欄散文的嬗變


香港作家在香港都市商業環境的直接影響下, 與中國大陸和台灣作家不同, 其文學行爲相當特殊。 他們的寫作幾乎沒有政府和公共團體的資助,27) 依照商業性邏輯的稿費少到難於維持基本的生活。 因此可以依靠寫作維生的作家也只是少數, 卽使有全職作家也是屬於重體力勞動型的。28) 幷且, 由於出版社主要考慮商業利益, 因此他們的作品只能登載在一般報紙的文藝副刊或其他版面, 而不是文藝期刊或文學書籍上。 這樣的作品因爲讀者的嗜好會直接影響到報紙的銷售量, 因此作者在寫作時, 一方面時間上緊迫, 一方面要考慮讀者的反應。 這自然給予創作很大的限制, 而其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專欄散文。

專欄散文1960年代開始受到關注, 到1970年代之後讀者急增, 在吸引廣告方面發揮着很大的影響力, 因而壓倒連載小說並成爲文藝版面的中心。 因此, 甚至當時有人有點兒過分地期待, 認爲“說不定雜文(專欄散文)也會像楚辭、漢樂府、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等那樣, 成爲代表某一時代的文體, 在文學上占一席重要的位置。”29) 對專欄散文這樣的盛況, 黃維梁早在1982年就做過簡略的統計。 按照他的統計, 當時比較有代表性的13個報紙每天刊登大約400篇專欄, 其中有90個是小說, 其餘310個都是各色各樣的專欄散文。 如果把香港的55個報紙都統計下來的話, 每天能刊登1000篇專欄散文, 加上各種雜志的登載量的話, 這個數量就多得難於計算了。30) 按照1990年阿濃的調查各大報紙的專欄散文平均有30篇左右, 他所調查報紙的專欄散文總數有約500篇。31)

以單行本出版的散文集當中專欄散文結集出版的書數量最多、質量也非常優秀這一現象上, 我們也不難看到這樣的情況。 1991年頒布首屆香港中文文學雙年獎, 據當時參加了散文獎審評工作的璧華說,32) 參審作品中1989-1990年度在香港出版的散文集一共有51部, 其中從三、五百字到八百字長短的專欄散文占80%。 獲獎的也是專欄散文結集出版的《解咒的人》(鍾鈴鈴), 璧華對它評價頗高, 他認爲這本散文集在具有比較完整的故事和含蓄美、意在言外的意義上能融合小小說和詩歌的優點, 內容方面也不脫離香港人的生活現實。 這樣的事實充分說明, 當時專欄散文從量和質兩方面講都是很有建樹, 起了香港文學之先導的作用。

一直到香港回歸之時, 專欄散文從數量上看不出有什么變化。 璧華有文章寫道, “據統計, 香港報刊每日出版的專欄有一千個以上。 … 在這些專欄文體中, 過渡時期最具有吸引力和影響力的則是具有殺傷力的雜文 -- 一種文藝性的政論了。”33) 蔡敦祺還進行了推算, “若以每日印行的中文報紙約四十份計, 每份報紙專欄以平均二十個計, 則香港讀者每日可讀到的專欄數量高達八百個之多。”34)

可是香港回歸後情況似乎有很大變化。 報紙上專欄散文在數量上不僅減少了, 而且是其文學性也顯著減少了。35) 筆者曾經作過初淺的調查, 香港比較有代表性的11個報紙在2006年1月21日的報紙版面上登載了平均14篇一共160篇專欄散文。 從平均值來看, 這比上述的推算數量上減少了1/4左右, 特別是其中具文學性的專欄文學還不到20%。 還有, 同樣的11個報紙在2007年5月11日的報紙版面上登載了平均11篇一共124篇專欄散文。 雖然這不是拿兩個相隔整整一年的日子來比較, 但至少可以看出不到一年半的時間裏, 專欄的刊登量就減少了不少, 比起上述的推算更分明是一個小數值。36) 參考以上情況, 東瑞的論斷也不算是過分, 他認爲“報紙副刊, 內容比較單一, 也趨向於政治化, 只有少量帶有文學性質, 占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成爲政論雜文, 或淪爲新聞的延續和補充。 … 21世紀的大部分報紙的專欄變得較爲乏味, 妄談文學色彩。”37) 簡單地講, 筆者也認爲專欄散文有退潮的趨勢。

隨着影像文化和網絡文化的盛行, 報紙的讀者越來越少, 專欄散文的退潮首先是和這個原因有關。38) 也就是說, 報刊爲了自身的生存, 不得不強化視覺上的功能, 比如說更多地利用圖片填充版面空間、擴大字體的大小等, 因此報紙整體上可登載的文章數量自然也就減少了。 特別是香港回歸問題觸發了香港人對社會變動的關注, 之後又持續傾向於選擇吸引力強大的時事性話題。 另一方面, 起因於香港這個現代大都市環境, 香港人更喜歡比較能刺激他們的好奇心的閒話性話題。 相比之下, 對相對刺激性較小的文學性文章的關心就更少了, 導致後者的登載量更加減少。 比如, 2006年1月20日《蘋果日報》的情況, 總共116個版面中有文學色彩的僅僅只有《蘋果副刊》1個而已。 2007年5月11日《星島日報》呢, 除了地產信息版面之外的92個版面中, 文學色彩的版面僅有《星島副刊》的“年華”和“花樣”2個而已。39)

如果更深層地去看的話, 專欄散文的退潮趨勢其實根本上是由於香港人的生活發生了全盤的變化。 比如, 文化大革命、六•四民主化運動等中國大陸政治形勢的變動或者香港回歸等的問題都直接引起香港人的關注, 這就對以現實存在的問題爲主要評說對象的專欄散文的盛行起了很大的作用。 但是現在香港人對中國大陸的了解程度加深, 而且中國大陸隨着社會情況相對穩定也很少發生激蕩事件 ; 香港回歸已成爲現實, 人們已把它接受爲既成事實, 香港雖然成了“一國兩制”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 但市民的實際生活卻未出現過急劇變化。 而且香港人的關注領域從政治動向開始轉變到經濟動向, 他們不僅是通過報紙等文字媒體, 還可以通過電視、網絡等媒體充分地獲取信息。 因此專欄散文的附加價值, 即其時事性和政論性, 能揭示內情的這種吸引力顯著地減少了。

當然變化還不止於此。 也是全世界的共同現象, 就是報紙、雜志、廣播、電視之外, 電腦、網絡、電郵、DVD、手機等新的尖端技術媒體形成更強勢的多元的高速信息互聯網, 這影響到社會的每一個個人, 影響到他們細微的生活條件、行爲與思考等。 香港也同樣處於這樣的環境當中, 包括專欄散文在內的文學作品的影響整體上在減少。 而且, 專欄散文所具有的某種特長, 由於網絡文化的普及和情報通信技術的發展, 也要直接以這些手段來代替。 最具代表性的例子是具有評論(回帖)功能的博客開始盛行, 有短訊傳輸功能的手機普遍使用。 也就是說以報紙這樣的活字媒體爲基礎的專欄散文, 其所具有的信息性、趣味性、娛樂性、消費性等要素都因此相當程度地被減弱了。 通過類似的新媒體, 信息提供者和消費者界限模糊化, 這用 Alvin Toffler 的詞彙比喻, 參與生產活動的消費者就是“產消者”(prosumer)開始增加, 這也開始影響到以前依靠由作家提供、通過作爲流通場所的報紙版面、依靠讀者消費這樣一系列專欄散文的流通方式。 這大概也當然地影響到專欄散文, 使其讀者數量減少, 進而又引起專欄散文的寫作、閱讀的態度乃至內容、水平等方面的變化。



4、香港專欄散文的意義和未來


專欄散文是過去的數十年間在香港作家人數最多、作品數量也最多、擁有的讀者最廣、影響力最大的一個文學體裁。 雖然專欄散文因作者的水平及態度不同所取得的文學成就也有所不同, 但其中不乏優秀作品。 而且比起以審美爲主的文學期刊散文, 專欄散文相對主要負責與現實密切相關的方面, 並且這些作用進而影響到了整體香港散文或香港文學的創作。 尤其是從專欄散文的篇幅字數、專欄形式等外形, 到主題、題材、技巧, 或者再到作品的創作、登載、閱讀的流通體系等, 幾乎所有層面上都真實地反映着香港社會的特征。 綜合所有這些來看, 應該說專欄散文是香港特有的文學形態, 是一種可以代表香港文學的文學體裁。

在這裏還想附帶地說一下, 專欄散文一直以來都是追應着香港人文化上的要求, 爲他們擴充了文學的接觸範圍, 雖然作品水平參差不齊, 但其內容與技法等方面相互交流和融合了通俗文學與嚴肅文學, 專欄作家們在商業環境下受版面的制約, 但仍可說是進行了優秀的創作。 對於追求文學藝術價值的作家們, 這都是很好的創作鍛煉的機會, 特別是由於要廣泛接觸到讀者, 使他們寫作時要考慮到讀者的反應。 換句話說, 這雖然會有一些副作用, 但卻使作家與讀者的溝通成爲可能。 專欄散文並不只停留在自身, 它還給文學期刊爲主刊登的長篇文藝性散文及整體的文學創作以影響, 爲其賦予了香港文學特有的性格。 比如香港文學整體上所具有的生活化的特色, 就是以專欄散文爲出發點的、有別於中國大陸和台灣的文學與散文的一個主要的特點。 在香港文學的各類體裁中, 特別是專欄散文能充分展示香港文化的豐富和多樣性、東西文化的沖突、傳統與現代的調和、都市文化的機敏和變化等等。40) 專欄散文本身就成了香港文學特有的現象, 進而在中國文學乃至世界文學範圍內也算是一種獨特的文學現象, 也成了香港文學之獨創性得到認可的一個明確的證據。 要之, 專欄散文是與中國大陸文學和台灣文學有明顯區別的香港文學所特有的文學類別, 其價值不可低估。

那么專欄散文將來會有什么樣的命運呢? 其實1990年代初就已經開始有人爲專欄散文擔憂了。 璧華在1992年12月發表的〈香港報刊專欄文章的前途〉一文中就指出, “在資訊爆炸的今天, 專欄文章如何與資訊相結合, 緊跟形勢, 以免遭受淘汰之厄運, 實在是當務之急。”41) 雖然在15年之後的現在, 在1970年代充滿希望、甚至被期待可與楚辭…等等齊名的專欄散文, 卻出現了退潮的趨勢, 但是即使這樣, 說它很快就會被淘汰也好像爲時過早。 這首先是由於短期之內香港社會自身會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現狀, 因而包括專欄散文在內的香港文學短時間內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其次我們不能忽視報紙副刊的編輯和專欄散文的作家都象從前一樣爲適應新媒體時代進行多樣的努力。 例如, 他們走出以所有讀者爲對象的綜合型專欄散文的刊登模式, 嘗試以文學愛好者及學生爲對象, 以服務於文學鑒賞、習作、訓練爲目標的細化形態的專欄散文。 再者或許再發生像1989年的六•四民主化運動和1997年香港回歸之類的大事件, 專欄散文又能在一段時期裏盛況重現, 這種可能性不是絕對沒有。 不過從長遠的觀點來看, 專欄散文還是恐怕不大可能再次中興吧? 如前所述, 在全世界範圍裏影像文化、網絡文化等逐漸發揮着更大的影響力 ; 比起對香港自身政治上變動的關心, 香港人更加關注經濟上的變化 ; 隨着社會的安定發展, 白熱化的競爭使生活節奏更加趨於緊張 ; 由於受過教育的知識分子增多、獲取信息更加容易和方便, 產銷者的模式更爲擴散 … 等等, 所有這些對專欄散文不利的因素都在增加。

專欄散文的這類變化, 大概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香港文學在中國文學裏所占據的地位。 香港回歸後通俗文學與嚴肅文學之間的相互接近在外表上也更加明顯, 這也可以看作是香港文學在暗暗地強化着與中國大陸文學相對的差異性。 在嚴肅文學和通俗文學之間達成溝通的香港文學所特有的專欄散文在退潮, 這可能會對保持香港文學的獨創性方面產生負面的影響。 換句話來說, 始終與香港文學、香港社會有着深厚關系的專欄散文, 可以說是香港文學能否作爲在中國文學裏有別於中國大陸文學和台灣文學的獨立體而繼續存在下去的標志, 即使這個標志不會很快就發生變化, 從較長遠的未來看也不是那么樂觀的。


(周虹 譯)


1) 唐人1952年冬到香港定居, 據他所說, 當時報紙無論其立場和風格如何, 無論是早報還是晚報, 都無一例外地重視小說的連載, 每日同時連載少則三四篇, 多則一二十篇。 參考秦瘦鷗, 〈記唐人〉, 《中國現代當代文學硏究》, 北京: 中國人民大學書報資料中心 1981-24, p.96。

2) 根據岑逸飛的調查, 1970年4月30日《華僑日報》的“華僑村”版刊登了4篇文藝小說、5篇通俗小說、5篇散文和1幅漫畫。 不過根據黃維梁1982年的調查, 13個報紙副刊的固定欄中約有1/4是連載小說, 其餘3/4都是各種各樣的專欄散文。 與此相關的詳細事項後文中還有討論。 參考岑逸飛, 〈五十年來香港報紙副刊的專欄〉, 市政局公共圖書館編, 《第一屆香港文學節研討會講稿滙編》, (香港: 市政局公共圖書館, 1997), pp.96-110 ; 黃維樑, 〈香港文學研究〉, 《香港文學初探》, (香港: 華漢文化出版社, 1985), pp.2-34。

3) 本文中專欄文學從大的範疇上包括專欄小說、專欄散文、專欄詩等。 如果再對專欄散文一定要區分的話, 又可分爲幾個細小範疇。 不過不同的觀點有不同的範疇定義, 各範疇的界限又不無模糊之處, 大多數專欄散文是介乎時事性、正論性的短評和文學性的小品之間的文類, 因此本文不再進行細分。

4) 1988年5月有一次爭論。 批判專欄散文的一方認爲專欄散文根本就算不上是文學, 對此黃維梁予以反駁, 他認爲專欄散文雖然有很多不足之處, 但也是香港文學的重要體裁之一。 參考黃維樑, 〈香港專欄通論〉, 盧瑋鑾編, 《不老的繆思: 中國現當代散文理論》, (香港: 天地圖書, 1993), pp.174-179。

5) 比如, 施建偉、應宇力 、汪義生, 《香港文學簡史》, (上海: 同濟大學出版社, 1999), p.146 有“這是典型的港式‘快餐文化’”一句。

6) 參考阿濃, 〈香港散文的香港特色〉, 盧瑋鑾編, 《不老的繆思: 中國現當代散文理論》, (香港: 天地圖書, 1993), pp.183-191。

7) 例如, 1988年9月黃維梁反駁了專欄散文否定論者, 重申專欄散文也是文學。 郎天則認爲專欄散文“是否文學”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是否好文學”, 認爲還需要通過更多的討論來改善和提高專欄散文的水平。 參考郞天, 〈面對現實 具體批判: 回應黃維樑《香港專欄通論》〉, 盧瑋鑾編, 《不老的繆思: 中國現當代散文理論》, (香港: 天地圖書, 1993), pp.180-182。

8) 參考劉以鬯, 〈香港文學的起點〉, 《暢談香港文學》, (香港: 獲益出版事業有限公司, 2002), pp.19-22。

9) 參考岑逸飛, 〈五十年來香港報紙副刊的專欄〉。

10) 也斯(梁秉鈞)從1968年夏開始專欄散文的寫作, 他以“文藝斷想”爲題, 每周寄去三篇文稿, 當時《香港時報》副刊每日排版, 對篇幅字數並沒有那麼嚴格的限制。 參考也斯, 〈公衆空間中的個人論說: 談香港專欄的局限與可能〉, 盧瑋鑾編, 《不老的繆思: 中國現當代散文理論》, (香港: 天地圖書, 1993), pp.192-212。

11) 是根據1982年黃維梁調查的數據。 根據1990年阿濃的調查是長篇的有七、八百字, 短的是三、四百字。 參考黃維梁, 〈香港文學研究〉和阿濃, 〈香港散文的香港特色〉。

12) 參考黃維樑, 〈香港文學的發展〉, 《香港文學再探》, (香港: 香江出版社, 1996), pp.3-30。

13) 王劍叢, 《香港文學史》, (南昌: 百花洲文藝出版社, 1995), p.401。

14) 阿濃, 〈香港散文的香港特色〉, pp.187-188。

15) 《博益月刊》1988年5月第9期。 再引用自劉登翰主編, 《香港文學史》,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9), p.653。

16) 也斯〈公眾空間中的個人論說: 談香港專欄的局限與可能〉, p.209。 1980年代以來一直到1990年代中期, 很流行把刊登於報紙上的專欄散文集結出版。 當時這方面有代表性的是博益出版社, 其出版的專欄散文集大部分都屬於這樣的知識性、信息性的文集。 這一點只要看一看博益出版社所出版的專欄散文集的書名就可以知道了。 參考黃子程, 〈百花齊放: 八九十年代香港雜文面貌〉, 黃維樑主編, 《活潑紛繁的香港文學: 1997年香港文學國際研討會論文集》(上), (香港: 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 2000), pp.281-300。

17) 關於“三及第”, 可參考黃仲鳴, 《香港三及第文體流變史》, (香港: 香港作家協會, 2002)

18) 參考陳德錦, 〈文學的專欄和專欄的文學 -- 從文體角度略窺香港專欄的藝術特色〉, 臨時市政局公共圖書館編, 《第二屆香港文學節硏討會講稿滙編》, (香港: 臨時市政局公共圖書館, 1998), pp.108-125。

19) 陳炳良編, 《香港文學探賞》, (香港: 三聯書店, 1991), ⅱ-ⅲ。

20) 參考也斯, 〈公共空間中的個人論說: 談香港專欄的局限與可能〉。

21) 當然評價文學作品時, 因觀點不同也可以有完全不同的標准。 比如, Antony Easthope 批判只孤立地用文學本身的尺度來評價文學的態度。 他把這種評價方式 -- 把文學作品看作是自足的對象, 由此試圖把握主題, 尋找所有可能的意義, 關注能指(signifiant)和所指(signifié)及包含着兩者間相關關系的諸多狀態, 探討意義和狀態對統一性是否貢獻等的方式 -- 用 Jane Tompkins   的話來稱爲“現代主義解讀”, 而加以強烈的反對。 參考Antony Easthope, 任尙勳譯, 《從文學到文化硏究 Literary into Cultural Studies》, (首爾: 現代美學社, 1994), pp.13-35。

22) 以璧華爲首, 有眾多類似這樣共同的評論。 參考璧華, 〈香港報刊專欄文章的前途〉, 《香港文學論稿》, (香港: 高意設計製作公司, 2001), pp.122-124。

23) 按黃維梁所說, 關於香港回歸問題在1980年代的各種體裁的文章中都有所表述, 尤其是有數千上萬篇的專欄散文都承載着“1997情緒”。 參考黃維梁, 〈香港文學的發展〉一文。

24) 據說劉以鬯也曾同時爲13個報紙寫過連載文章。 參考也斯, 〈公共空間中的個人論說: 談香港專欄的局限與可能〉, p.193。

25) 也斯, 〈公共空間中的個人論說: 談香港專欄的局限與可能〉, p.193。

26) 參考也斯, 〈公共空間中的個人論說: 談香港專欄的局限與可能〉, pp.205-206。

27) 1994年才設立香港藝術發展局, 開始資助部分作家。

28) 比如唐人追述了自己的寫作生活, “有一個時期, 我每天都要寫一萬字, 連續了十年, 從沒有一天間斷過。” “我不寫這麼多, 在香港就沒法維持生活, 就交不了房租, 孩子也沒法上學了。” 再引用自傅眞, 〈香港文苑奇才 -- 唐人〉, 《中國現代當代文學硏究》, 北京: 中國人民大學書報資料中心 1981-24, pp.111-112。

29) 黃南翔, 《當代文藝》第106期, 1974.9, p.10。 再引用自黃維梁, 〈香港文學研究〉, p.4。

30) 黃維梁, 〈香港文學研究〉, pp.1-2。

31) 阿濃, 〈香港散文的香港特色〉。

32) 璧華, 〈我看香港散文〉, 《香港文學論稿》, (香港: 高意設計製作公司, 2001), pp.119-121。

33) 璧華, 〈過渡時期香港文學題材的演變〉, 臨時市政局公共圖書館編, 《第二屆香港文學節硏討會講稿滙編》, (香港: 臨時市政局公共圖書館, 1998), pp.194-207[p.195]。

34) 蔡敦祺主編, 《香港文學年鑑 1997年》, (香港: 香港文學年鑑學會出版, 1999), p.755。

35) 參考陳德錦, 〈千禧年香港期刊散文綜論〉, 陶然主編, 《香港文學》總第219期, (香港: 香港文學出版社有限公司, 2003.3), pp.66-76。 陳德錦也認爲文學散文已經成了非主流散文, 專欄散文雖然還受到一定的歡迎, 但受急速發展的報告文學、文化評論等的影響, 不得不追求一些變化。

36) 根據《香港 2005》, (香港: 公務員事務局法定語文事務部, 2005), p.298, 2005年末爲止, 香港發行的中文日刊除了兩個賽馬消息版以外有21個。 各個報紙刊登的專欄散文數統計如下。 感謝香港三聯書店的黎敬嫻協助收集資料。
* 2006年1月21日: 《明報》25, 《成報》8, 《新報》10, 《信報》28, 《大公報》14, 《文彙園》12, 《太陽報》7, 《星島日報》15, 《蘋果日報》12, 《東方日報》14, 《香港經濟日報》15。

* 2007年5月11日: 《明報》20, 《成報》6, 《新報》9, 《信報》16, 《大公報》8, 《文彙園》11, 《太陽報》6, 《星島日報》17, 《蘋果日報》13, 《東方日報》6, 《香港經濟日報》12。

37) 東瑞, 〈香港文學書和市場需求〉, 《作家月刊》(香港) 第25期, 2004.7, pp.18-24。

38) 1970年代以每天20萬份的業績一度高居銷售量榜首的《星島晚報》到1996年銷售量掉落到每日2萬份, 結果於12月17日停刊, 之後唯一的晚報《新晚報》也於1997年7月26日停刊。 在這樣的情況下《星島晚報》的《大會堂》、《新晚報》的《星海》都相繼停刊, 繼而《文彙報》的《文藝》於1998年11月30日停刊, 文藝性較強的《快報》副刊也停刊了。 這一系列報紙的文藝副刊相繼停刊的同時, 《明報》小說版和《星島日報》星河版曾經繼續每天登載小說, 但現在這些也是完全消失了。

39) 在材料收集過程中地產、賽馬、體育等版面有遺失, 如果把這些版面也加算起來當日的《星島日報》總版面估計應該超過100個。

40) 也斯, 〈公共空間中的個人論說: 談香港專欄的局限與可能〉, p.196。

41) 璧華, 〈香港報刊專欄文章的前途〉, p.124。